聽到你親口說出那句話,我簡直不敢相信.
我彷彿腦袋受到了重擊似的杵在原地,覺得整個世界頓時天旋地轉了起來.
這一直是我最害怕聽到的話,也是我最不願面對的結局,
但如今,我卻不得不接受這已發生的事實.
我強忍住在眼框中打轉的淚水,問了你一句:你確定?
我要聽你親口說.
你似乎羞於見我,亦或對你的所作所為感到了一絲的悔意,
於是便坐在桌前背對著我,頭也沒回的回答了我:
「嗯...我確定...我想...這一切沒有什麼可以挽回的餘地了.」
聽到那句"沒有什麼可以挽回的餘地了",
點燃了安裝在我眼框上防波堤的炸彈,於是淚水決堤,我淚流雨下.
你終究是不忍,轉過身來溫柔的撫了撫我的髮梢,
說:「妳還年輕,其實很多事不光只有表面...」
我忿忿的推開了你的手掌,沙啞的說:
「如果連表面都做不到的話,還期望能做得到什麼?」
「妳不要這樣...」
「我偏要這樣!我偏要這樣!」
我積壓在心裡的委屈使我的聲音越來越大.
「我知道妳是個好女孩子,但...」
「是又怎麼樣?能證明什麼?
你也說過你感覺到了我的付出,但是我換回了什麼?」
你並沒有反駁,只是靜靜的看著我.
我氣得將拳頭搥打在你結實的胸膛上.
我從未如此無理取鬧過,所以讓平常冷靜而斯文的你,此刻看來有些不知所措.
但你並沒有狠心的推開我,
彷彿渾然不痛似的默默承受了我無理取鬧的粗暴.
「好了,不要哭了...」你的口吻仍像平常一樣的溫柔.
但我知道,我的無理取鬧再也不能喚回你的回心轉意,
而我的付出,只會隨著時間消失在過去的回憶裡.
於是我狠下心來,離開你往後退了一步,說了句我對你說過最殘忍的話:我恨你!
然後便負氣的跑了出去,無聞你對我說了等一下.
我從沒想過我會對你說出這麼殘忍的話,因為你是我最不願傷害的人.
但是乖巧的我,得到了什麼?沒有!什麼也沒有!
只有你為了安撫我所編出的陳腔爛調的謊言,和我一顆變得支離破碎的心...
此刻你的表情是如何?忿怒?悲傷?錯愕?愛憐?
或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,繼續你手邊的工作呢?
茫然若失的走在街上,我的腦中一片空白.
滿臉的淚水早已引起路人們的目光,
並以小聲卻剛好能傳進我耳裡的聲調對我閒言閒語起來:
「你看你看,那女孩子怎麼會哭成這樣...」
「唉呀,八成是剛被男的給甩了啦...」
「可能吧!真可憐...」
我可憐?哼!你們又懂什麼!
這世界只有我是不幸,只有我最悲慘,
臉上洋溢著幸福的你們,哪裡能體會我現在的心情?
淚水也快流乾了,我下意識的撫了撫肚子,無助地思考著必須面對的將來.
該怎麼辦?我該找誰商量?我以後該如何?
如果我是男孩子,只消裝出"有啥大不了,一人做事一人當"的表情,
便能毫不在乎繼續過日子.
但我是女孩子,我受不了來自父母責備的眼光,
親友們輕蔑的神情,街坊鄰里的議論.
我的肩膀沒有他那麼結實,我扛不起這一切的責任.
回到了家裡,當然,父母親的責罵是免不了的,
可是他們也不想罵得太難聽,只叫我自己回房間好好想一想.
我躺在床上,又難過得掉起淚來.
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,為什麼會換來這樣的結果?
如果付出不等於收穫,那麼,當初的付出究竟是為了什麼?
想著想著,我不知不覺的睡著了.
醒來的時候是半夜,一睜開眼睛只有黑夜包圍著我.
一切的一切,好像做了一場夢一樣,而我,現在夢醒了.
看著天花板,我想了好多,我終於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.
這是個很簡單的道理,我卻想了很久才想通.
是的,錯一次不代表什麼,有過錯不代表以後會一錯再錯,
我不能一直這樣下去,因為,我不想讓他瞧不起.
從那天起,我知道我自己變了,也許外型並沒有改變,
但潛藏在我心裡的微小因子卻有些不同了.
從那天後,我很少再看見他,偶爾會在校園裡看見他的身影,
我有時會一直注視著他的背影,直到他成了一個微小的黑影並消失了為止.
我沒再跟他說過話,因為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?
如果能有機會再跟他交談,我只想要問他一句:
「為什麼,為什麼?你...你...要當了我的國父思想?」
【註】老師的話:
「妳期末考只考37分,不當妳當誰呢?還邊哭邊搥我.唉!老師難當呀!」